中国资本市场 ESG 发展 2019 年度总结报告（摘要版） ESG 代表了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 （ Environmental, Social and Governance,简称 ESG） 三个维度的价值投资因素，是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动力。尽管相较于 ESG 发展已经较为成 熟的国家，我国起步较晚，相关配套措施尚未成熟，但 ESG 发展的初步架构已经逐渐形成，ESG 理念也正在深入人心。在抓住机遇的同时，中国的 ESG 发展也存在一定问题与 挑战。因此本文对 2019 年度中国资本市场 ESG 发展进行总结和分析，并对 2020 年中国 的 ESG 发展进行展望。 一、改革与新生： 2019 年中国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政策 （一）中国资本市场发展强调高质量信息披露 目前，我国正处于新的历史方位，党的十九大依据基本国情明确提出 “ 我国经济已 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 ” 的重大判断。资本市场是国家金融体系要素市场 中的关键环节，同时具备资金融通、集中与分配借贷资金、以及金融资源配置的功能。 因而，如何推动资本市场更好地发挥资源配置和转移分散风险的作用，事关金融供给侧 结构性改革能否真正实现国家经济的可持续性发展，为国之大计。 2019 年 1 月 30 日， 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正式发布关于在上海证券交易所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的实施意见，明确规定科创板上市公司应当在年度报告中披露履行社会责任信息，这进 一步表明中国资本市场已经逐步针对上市公司质量与企业 ESG 表现给予高度关注。 （二）中国资本市场强化 ESG 信息披露要求 随着宏观经济环境高质量发展的逐步推进，中国资本市场有关 ESG 信息披露的具体要求与指引性规范文件也陆续出台，进一步强化了企业与资产管理机构的信息披露基本要求。香港交易及结算所有限公司即香港交易所（以下简称 “ 港交所 ” ） 于 2012 年发 布了 ESG 报告指引 （ 以下简称指引 ） 作为上市公司自愿性披露 ESG 信息的官方建议，至 2016 年 1 月 1 日将部分建议上升至半强制披露层面，遵循实施 “ 不披露就解 释 ”规则。与此同时， 2018 年一行两会与国家外汇管理局联合印发关于规范金融机构 资产管理业务的指导意见 （ 银发 2018 106 号，以下简称 资管新规 ），明确资 管行业应当遵循责任投资原则与可持续发展的基本理念，将重心放在信息披露、投资者 关系与权益保障以及风险控制等重点关注领域。 （三）中国资本市场全方位完善投资者保护制度 2019 年 12 月 28 日，新修订的证券法于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闭 幕会上表决通过，并将于 2020 年 3 月 1 日正式施行。其中，针对信息披露、投资者保护、证券监督管理机构、法律责任等方面进行了详细规定。本次修订在证券法中增设第六章 “ 投资者保护 ” ，为市场投资者的积极参与提供了政策保障，在投资者保护方 面采用了许多新的规定，积极探索全方位完善投资者保护机制的途径，旨在通过完备的 金融法规制度完善资本市场的投资者保护机制，从而实现市场的高质量发展。 二、机遇与挑战：国际 ESG 发展对中国资本市场提出新要求 （一） A 股被正式纳入 MSCI，中国企业 ESG 表现水平面临挑战 Morgan Stanley Capital International（ MSCI） 是美国著名的指数编制公司， MSCI 指数则是全球投资组合经理采用最为广泛的基准指数。 2018 年 6 月， MSCI 将 233 支中国 A 股的成分股纳入其新兴市场指数 （ MSCI Emerging Markets Index） 、所有国家世界指数 （ MSCI ACWI Index）与中国指数 （ MSCI China）； 2019 年 11 月 27 日起， MSCI 将所有中国 A 股的纳入因子权重总和提升为 20%。基于 MSCI 对所有纳入其指数的上市公司开展 ESG 研究与评估的基本现状， A 股上市公司无论是试图加入 MSCI 指数，抑或是为了寻求新兴资本市场中机构投资者的合作机会，都亟需提升自身 ESG 信息披露 水平。 （二） FTSE Russell 扩大对 A 股及其 ESG 评级覆盖面 全球指数和数据供应商富时罗素 （ FTSE Russell） 于 2019 年 12 月 24 日宣布将进一步扩大其在亚太地区的可持续投资能力，其中包括针对中国 A 股 ESG 评级规模的扩大以及数据模型的主要构建。目前， FTSE Russell 已实现针对约 800 家中国 A 股证券主体的 ESG 评级分析，此次扩容将覆盖近 1,800 家中国上市公司证券（ 包括 A 股、港股、中概股等 ） 主体。 FTSE Russell 此举旨在顺应全球市场参与者将 ESG 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融入其投资理念和指数化投资战略的基本趋势，也同时反映出市场参与者和上市公司将面临更高程度的 ESG 发展要求。 （三）欧洲银监局发布可持续金融行动计划 2015 年，全球多国政府通过了巴黎气候变化协定和联合国 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旨在探索世界经济可持续发展道路。 2018 年 3 月，欧盟委员会发 布了为可持续增长融资的行动计划，制定了欧盟可持续金融战略以及未来整个金融体系工作的路线图，欧洲银行管理局（ EBA） 按照该计划要求初步展开将 ESG 纳入欧盟信贷机构 监管框架的思路规划。 2019 年 12 月 6 日， EBA 发布可持续金融行动计划 （ 以下简称“ 行动计划 ” ） ，将 ESG 风险因素正式纳入金融可持续性评估体系，成为欧洲 进一步开展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指导文件，也为中国未来 ESG 发展提供借鉴。 三、成长与突破：中国资本市场 2019 年 ESG 表现回顾 （一）我国资管机构 2019 年度践行 ESG 投资情况 1. 资产管理机构 ESG 投资参与度显著提升 2006 年，联合国负责任投资原则 （ UN PRI）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发布，其作为由全球 各地资产拥有者、资产管理者以及服务提供者组成的国际投资者网络，致力于发展更可 持续的全球金融体系。该组织鼓励投资者采纳六项负责任投资原则，通过签署该原则， 签署方承诺在做出投资决策时遵循 ESG 议题的相关标准，并鼓励所投资的公司遵守和践 行 ESG 的要求。因而，加入 UN PRI 并遵守责任 投资原则与否可以直接反映出整体 ESG 意识水平程度及未来发展趋势。 图 1 中国资管机构加入 UN PRI 组织的数量趋势图资料来源： UN PRI 官网 由图 1 可知 ， 2016 年至 2019 年间，加入联合国负责任投资组织 （ UN PRI） 的中国资产管理机构数量呈现持续增长。 2016 年，尚未有机构自发加入 UN PRI，随之在 2018 年达到 13 家， 2019 年更是同比增长 115%。尽管该数据相对中国资管机构总体数量仍微不足道（ 截至 2019 年三季度末，仅在中国基金业协会登记的私募基金管理人家数已达 24,399 家 ）， 处于极为初期的起步阶段，但就相对趋势分析而言，行业本身的 ESG 意识正逐步觉醒。 2. ESG 投资产品发行增加，投资策略仍较为单一 2019 年，我国资本市场 ESG 投资趋势发展方兴未艾，各资产管理机构纷纷抢占 ESG 投资风口，相继推出 ESG 相关主题投资产品。如表 4 所示，在公募基金层面， 2019 年度新增 10 只 ESG 相关主题公募基金产品，资产总规模达 71.06 亿。在基金类型上，新 增的 ESG 主题公募基金产品主要集中于偏股混合型基金（ 50%）和普通股票型基金 （ 40%），仅有一只被动指数型基金，产品投资策略较为单一，多为权益型投资和被动指数型投资模式。 表 . 2019 年新增 ESG 主题公募基金产品 基金代码 基金名称 类型 收益率 （ %） 规模 (亿 ) 管理人 008265.OF 南方 ESG 主题 C 普通股票型基金 - 4.85 南方基金 008264.OF 南方 ESG 主题 A 普通股票型基金 - 23.05 南方基金 007590.OF 华宝绿色领先 普通股票型基金 2.23 15.19 华宝基金 007548.OF 易方达 ESG 责任投资 普通股票型基金 0.08 14.81 易方达基金 501086.OF 华宝 MSCI 中国 A 股国际通 ESG 被动指数型基金 1.31 3.18 华宝基金 007163.OF 浦银安盛环保新能源 A 偏股混合型基金 1.99 1.48 浦银安盛基金 007164.OF 浦银安盛环保新能源 C 偏股混合型基金 1.98 0.01 浦银安盛基金 161912.OF 万家社会责任定开 A 偏股混合型基金 3.37 5.78 万家基金 161913.OF 万家社会责任定开 C 偏股混合型基金 3.36 0.17 万家基金 006122.OF 华安低碳生活 偏股混合型基金 2.57 2.54 华安基金 数据来源： Wind 3. ESG 投资市场规模较小，未来发展空间仍需探索 即便 ESG 投资的市场需求逐渐增加，且呈现持续性增长的趋势，但市场规模仍然较小。此外，目前我国投资市场中的 ESG 投资产品日均换手率较低， ESG 投资市场的整体流动性不高。市场规模与流动性高低极大程度影响市场活跃度，也是直接决定机构与金融投资者是否践行 ESG 投资的风向标。 除参加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 ESG 与绿色投资调查问卷（ 2019） 的 47 家受访公募基金之外，截至 2019 年 6 月底，全市场在运作的公募基金产品中，名称中包含 低碳、环保、绿色、新能源、美丽中国、可持续、公司治理等关键词的产品还有 48 只， 合计管理规模 233.31 亿元。据统计，同期公募基金规模 13.46 万亿元，即 ESG 投资中公募基金共计 574.45 亿元的占比不足 0.5%， ESG 投资市场规模仍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此外，目前我国投资市场中的 ESG 投资产品主要集中于公募主题基金和相关市场指数， 缺乏多样化的 ESG 相关金融产品， ESG 投资市场的整体活跃度不高。 （二）我国股票市场 2019 年度 ESG 表现 截至 2019 年末， A 股上市公司数量已达 3,567 家，我国多层次资本市场结构进一步发展完善。为进一步研究 A 股市场各层次结构中上市公司的 ESG 表现，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以下简称中财大绿金 院） 在 2019 年对包含在各层次代表性成分范围或基准指数中的上市公司进行了 ESG 表现整体评估，具体包括中证 800 指数成分股、沪深港通指数成分股以及 142 家申报上市的科创企业。这些成分股涵盖了国民经济产业中的多个部门，各企业信息披露制度的建设较为全面，有助于提高企业 ESG 评级 结果的有效性，能在一定程度上充分反映 A 股上市公司 2019 年在环境、社会责任和公 司治理方面的表现。 对各上市公司的评估采用了中财大绿金院自主研发的 ESG 评估方法学，该方法学从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公司治理三个维度的定性、定量和负面风险指标全面衡量了中 国上市公司的 ESG 水平。整体评估指标体系基于上市公司年报、社会责任报告和公开 数据平台中的信息，根据 10 个环境二级指标、 7 个社会责任二级指标、 5 个公司治理二 级指标分别对上市公司的环境得分、社会得分和治理得分进行评估和计算，再通过加权 汇总得出上市公司最终的 ESG 表现总分与排名。基于该指标体系，截至 2019 年末，中 财大绿金院总计编制并发布了 “ 沪深 300 绿色领先指数 ” 、 “ 中证 -中财沪深 100 ESG 领先指数 ” 、 “ 中 财 -国证深港通绿色优选指数 ” 以及 “ 美好中国 ESG100 指数 ” 四只股 票指数。 （ 1）中证 800 图 . 近三年中证 800ESG 分数均值对比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近三年中证 800 成分股在 ESG 综合表现得分和各分项表现得分上虽然没有显著进步，但整体维持在一个相对平稳的水准，并且 2019 年的整体 ESG 表现较上一年度略有提升。从各分项指标上的表现来看，近三年来中证 800 指数成分股在社会责任方面和公司治理方面的表现并未出现显著提升，但在环境方面有了较为突出的进步，其根本原因主要得益于我国近年来生态文明战略的逐步落实。目前，绿色金融发展已逐步上升为国家发展战略，相关政府部门的一系列政策已将绿色发展、高质量发展等思想纳入公司治理中，为企业主体积极践行绿色发展提供了方向。上市公司治理准则在总则中明确 指出“ 上市公司应当贯彻落实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弘扬优秀企 业家精神，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形成良好公司治理实践。 ” ，这也进一步要求我国上市 公司在治理过程中提升对环境保护的重视程度。 （ 2） 沪港通与深港 通 图 . 2019 年沪港通、深港通上市企业 ESG 得分均值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2019 年，沪深港通成分股中在港交所上市的企业 ESG 综合表现较为突出，整体而言显著优于上交所与深交所的上市企业。然而在公司治理层面，港交所上市企业的表现 与中国境内上市企业存在较大差距，一方面是因为两地对于公司治理信息披露标准有所 不同，因而在公司治理层面存在信息披露不同所带来的区别；另一方面，部分在 A+H 股企业评估过程中被纳入 A 股上市公司考察范畴的企业在公司治 理业绩方面表现相对 出色，因而直接导致了公司治理表现水平的差异性。各级分项指标层面，港交所上市公 司在环境保护和社会责任承担上的表现均优于境内上市公司，而其中上交所上市公司的 表现又优于深交所上市公司。一方面，由于沪深两市在证券市场的配置领域各有侧重， 其中大盘股一般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中小盘股集中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而大盘 股自身具有较强的实力可用于提升 ESG 表现水平，因而整体表现相对优异；另一方面， 目前 ESG 评估体系中缺少标准化的准则来指引相关信息的披露，导致客观因素对不同 主体的 ESG 表现可产生较大影响，不同评估指标的设计以及方法学之间的差异使得不同市场的上市公司缺少统一衡量 ESG 表现的标尺，在未来仍有较大的研究提升空间。 （ 3） 科创板 图 . 2019 年 6 月科创企业与沪深 300 整体 ESG 得分均值表现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科创板企业主要为符合国家战略、突破关键核心技术、市场认可度高的科技创新企 业，同时具备可观的市场发展前景。 ESG 评估的核心关注点是非财务信息披露情况，通 过分析企业的环境、社会、治理水平来衡量企业发展的可持续性，这也与科创板企业的 可持续发展理念不谋而合。在财务信息数据获取有限的情况下，本文参照招股说明书和 官方门户网站的相关信息，对 2019 年 6 月的 142 家科创板申报企业进行 ESG 表现评估。 从整体的披露水平来看，科创板企业的 ESG 信息披露得分情况要优于 2019 年 6 月沪深 300 成分股的表现。从各分指标上来看，科创企业对于环境信息的披露要显著优于 沪深 300 成分股，这一方面体现出科创企业优于自身业务经营特性，较于传统行业而言 对环境 的破坏较少，另一方面也体现出国家政策对于绿色产业发展的支持力度不断加强。 然而在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层面，科创企业的表现要弱于沪深 300 成分股，与传统行业 中的成熟企业之间存在一定差距，未来需要进一步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提升自身公司治 理的水平。 （三）我国债券市场 2019 年度 ESG 表现 1. 债券主体 ESG 表现分析 债券主体 ESG 表现分析选取了中债 -民生民营企业公司信用类债券指数成分券中全 价市值排名靠前的 100 家民企发行人作为分析样本，方法学同样采用中财绿金院 ESG 评 估方法学，评估依据来自所有市场公开信息，旨在通过对样本主体的分析了解民营企业 信用债市场的整体 ESG 表现。 从省份分布来看，债券主体数量排名前五的省份依次为广东省 （ 16 家 ） 、浙江省 （ 12 家 ） 、山东省 （ 11 家 ） 、上海 （ 11 家 ） 以及北京 （ 9 家 ）， 这些省份的债券占全样本债券总数的一半以上。 根据 2019 年度的 ESG 评分结果，债券主体平均 ESG 表现最好的前三个省份分别为 天津、河北省和四川省，债券主体平均环境表现最好的前三个省份为天津、河北省和新 疆维吾尔自治区，债券主体平均社会表现最好的前三个省份为四川省、天津和河北省， 债券主体平均治理表现最好的前三个省份为四川省、江苏省和河北省。我们发现，天津 的债券主体整体 ESG 表现较突出，属于该地区的样本债券为融创房地产集团有限公司。 与之相反的是，河南省的债券主体平均 ESG 表现欠佳，同时在环境和治理维度的得分都 最低。而在社会维度，则是海南省的平均社会责任表现最差。作为上市公司数量最多的市辖区，广东省债券主体的平均 ESG 表现排名第四，处于中上游水平，但在治理维度的 平均表现还有待加强。